临走时他跟我说,「阿苑,等过段时间,我就接你回去。」
我一年又一年地等,他们没有再来过。
十年后,我拖着病体,想在儿子的成人礼上见他们最后一面。
彼时安瑶瑶烫着时髦的卷发,最新款的高定礼服衬得她像个真正的豪门千金。
她俯身时,香水味混着轻蔑:「你这样的村妇,怎么配当季澜的母亲?」
「你该自觉些,滚出不属于你的世界。」
我这才知道,她早已借着季夫人的偏爱,顺理成章地嫁给了季凛川。
而我的儿子,正殷勤地为她递上香槟,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。
重活一世,我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次。
我去卖从山上采的菌子回来时,安瑶瑶正在教小澜英文。
她说,「你可要好好学,晋城像你这么大的孩子,都能说不少英文了。」
季澜学得极为认真。
安瑶瑶笑着摸摸头,「小澜口齿真是伶俐,不像……」
季澜伸出手抱住安瑶瑶的腰,「多亏安姨一直教我,要是跟我妈一样,只会说土话,回去可要丢人了。」
季凛川原本在看书,闻言,只是抬头看了一眼。
之后,竟露出和煦的笑意。
这样的画面,我看了两世。
安瑶瑶,也是我们村子的姑娘。
她父亲家暴母亲早死,晋城的亲戚便接她进城读了书。
后来不知为何,又回到我们村。
有次季澜贪玩,落了水,是安瑶瑶救了他,我本来是很感激她的。
可自从她来我家见到了季凛川,事情就渐渐不对劲了。
后来,安瑶瑶三天两头来我们家里,还央求着季凛川去学校兼职教书。
从此,便一口一个「季老师」。
那之后,我每每去送午饭,都能看到安瑶瑶坐在季凛川旁边。
他将我煨了一晚上的鸡汤,小心地盛在安瑶瑶碗里。
季澜在一旁开心地咯咯笑,「妈,安老师最喜欢吃你做的饭了。」
我养这对父子,起早贪黑挖菌子跟邻居换老母鸡。
自己舍不得吃一口,如今,就被他们这样拿去讨好另外一个人。
上一世,这样的话,我当众讲了出来。
季凛川蹙着眉,抿着一张薄唇,对安瑶瑶微微弯腰致歉,「安老师,抱歉了,是我爱人失态了。」
仿佛我丢了天大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