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座寺庙名气极大，哪怕是八月的酷暑天，香火依旧旺得惊人。

我在人群中，还是一眼就锁定了她的身影——我的母亲，法号清妙。

她正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扫着落叶，殿外的香火熏得空气滚烫，她后背的僧袍早已被汗水浸透。

她看到我，眼神没有一丝波澜，淡漠地开口：“你怎么来了？我不是说过，你我之间，已经毫无关系了吗？”

一夜的奔波让我疲惫不堪，我开门见山：“奶奶病了，要做手术，急需用钱。请你把属于我和奶奶的那份家产，还给我们。”

她眉头一皱，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。

“钱，已经全都捐了，泼出去的水，哪有收回来的道理？”

“况且，我替你们捐钱，是在为你们积福报。”

“你奶奶会生病，就是因为她业力太重！等佛祖的金身重塑圆满，自然会保佑你们。到那时，你就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！”

听到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，我浑身血液都往头顶冲！

“积福？！”

“你想过我吗！我求你像个正常的妈妈一样关心我、爱我了吗？没有！”

“我只求你别在我爸刚死的时候就卖房！别把我和奶奶的活路都断了！”

“奶奶还在医院里等着救命！我未来八年还要上学！你不把钱还回来，我们怎么活下去？！”

“你就那么盼着我们都去死吗！”

我声嘶力竭地朝她吼。

可换来的，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——

“生养你一场，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。”

她那平和的眉眼，衬得面目狰狞的我，才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
“林晚星，你成年了，我没有义务再管你。”

她丢下这几句诛心的话，转身就跟着一个老僧，走进了僧人内院。

我再也支撑不住，无助地蹲在大殿中央。

我抬起头，看着满墙慈悲的神佛，它们怜悯的目光，此刻看来是那么的讽刺。

就在这时，医院催款的电话又来了。

“是林晚星吗？你奶奶第一次手术后情况恶化了，需要立刻进行第二次手术！你们已经欠费了，病人情况很紧急，请尽快来缴费！”

我死死捏紧了手机，再抬头看向那满天神佛时，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暗光。

佛不肯渡我，那我，只好自渡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