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后昨夜礼佛时才说,“长乐记住,以后驸马就是你最亲近的人。”
裴郎是我最亲近的人,裴郎才不会杀我。
我甩开她的手,继续插那根簪。
裴郎最爱看我戴这支簪,若是大婚当日见不到我戴,他会生气的。
只是我的手抖得厉害,这簪子怎么插也戴不进去,反倒是扯掉了好几根头发。
我恼怒地把簪子丢到地上。
今天是怎么回事,裴郎不来哄我,簪子也要和我作对。
正恼着,一只带着血气的手捡起了那根簪,温柔地插进了我的发髻。
我转过头,惊喜地唤他:“裴郎!”
窗纸隐约闪过禁军的刀影。
阿草在那人的手中抖得像个筛子。
那人的刀越来越高,阿草也越来越抖。
裴郎抬手阻止。
“会吓到长乐。”
我低下头,掩唇偷笑。
看,我的裴郎还是爱我的。
“裴郎的手好凉。”
我握住他冰块似的指尖呵气。
裴郎喉结滚动了一下,忽然将我抱到妆台前。
他梳理着我的长发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偶。
“长乐今天真乖。等喝完合欢酒,我带你去放兔子灯可好?”
我盯着他的衣角。
他今天穿着玄色锦袍,束着高高的发冠。
面如冠玉,眼似深潭。
映在月光下,一点不似我初见他时,那般满身污渍,狼狈不堪的样子。
只是那锦衣的衣角上渗出一阵难闻的血腥味。
我垂下眼,晃晃脚上将掉不掉的绣鞋。
“父皇母后为何不来喝长乐的喜酒呀?”
裴郎握梳的手顿了顿。
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,大片血痕陡然染上窗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