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族,偌大的凤栖殿中,玉玖鸢捂着心口,唇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传音铃上,染红了一片。
她颤抖着指尖擦去血迹,看着面前传音铃上面刻着的厌寂离三字,哑声道:“对不起。”
传音铃沉默了片刻:“玉三公主,本王同你分开已有三百年。”
玉玖鸢微怔,眼前忽而有些模糊。
他在提醒她,可她怎么会忘?
三百年前,仙魔大战漫天红雨之时,厌寂离没有任何征兆地对她说:“你我分开吧。”
她站在酆都城外,在血雨之中等了十天十夜。
结果却看到他成为了酆都之主,接替了前任阎君之位。
到最后,连分开的理由、一句再见,都没留给她。
若不是这次她出现在生死簿上的名字,或许厌寂离永远都不会传音给她。
玉玖鸢望着苍穹中冷冷的雨,喉咙好似被堵住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半晌,她才回:“我知道。”
“所以你是生是死,都与本王无关,不必费尽心机告诉本王。”
厌寂离冷漠地说完,便毫不留情地切断了传音。
传音铃渐渐失去光泽,好似一层看不见的阴霾,悄然盖在了玉玖鸢心头。
她走在厌寂离的画像前站了许久,才掐诀除去了脸上的血迹。
传音铃又闪动着微光,这次是判官崔准。
“对不起,三公主,你是凤族遗孤,生死簿上出现你的名字,我必须呈报阎君。”
玉玖鸢疲倦道:“无妨。”
崔准又道:“三公主,凤族没有轮回转世,我们不确定您是真的要陨落了,还要劳烦您来地府一趟。”
玉玖鸢看向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,语气虚弱。
“好。”
切断传音,玉玖鸢换了一身衣服,前往冥界地府。
经过忘川河边,一眼望去都是妖冶的彼岸花。
三百年前,她曾无数次和厌寂离说想来看看。
没想到,最后她一个人来到这里,独自奔赴死亡。
来到判官府,崔准很快确定,玉玖鸢是真的要陨落了,不是生死簿出了问题。
哪怕划掉名字,也无力回天。
玉玖鸢在地府一众神仙惋惜的目光中,神色如常。
刚走出去,她的脚步却忽然顿住,连呼吸都猛地窒住了。
她从来没想过,自己还能再见到厌寂离!
厌寂离就站在不远处酆都大殿外,腰间还佩着她用凤凰珠雕刻的玉佩,三百年没见,他气质好似更冷傲了些。
俊美倨傲的脸,深邃淡漠的眼神。
每一处,都让她在这分开的三百年里,无数次带着回忆入梦,又带着泪水醒来。
玉玖鸢眼前瞬间模糊,刻意尘封的那些记忆碎片,也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现。
从厌寂离用神力给她栽种的9999株凤凰花,到相爱千年来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的脸,再到两人携手去往蛮荒。
她以为她会和厌寂离千年万年地在一起,直到那天,厌寂离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留给她冷漠的背影,任她怎样哭喊挽留,都不曾回头。
这些过往,玉玖鸢本以为只要强逼着自己,总有一天,她就都能忘了。
可在看到厌寂离的那一瞬间,死死压抑的酸涩还是反扑上来,几乎将她的心淹没。
她咬紧唇,想,地府可真小啊。
厌寂离也看见了她,微微一怔后,便皱眉走了过来。
玉玖鸢心一颤,刚想说话,就听厌寂离冷冷开口。
“本王说了,别再出现在本王面前。”
他的脸色很冷,清冷的眉眼间有不近人情的淡漠。
玉玖鸢缓缓攥紧了手:“是崔判官让我来,修正生死簿的错误。”
“修正错误?”厌寂离根本不信。
“说这样的谎话有意思吗?三百年前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,本王不爱你了,死缠烂打了那么久还不够?你现在追到冥界,只会让本王更恶心。”
玉玖鸢脸上的血色顿时一寸寸白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