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久久地愣在那里。

即便身在盛暑，却依然感到浑身彻骨的冰凉。

原来是这样。

竟然是这样！

我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，拨打了那个早已陌生的号码。

彩铃在空气中不断回响着。

许久许久，终于有人接起。

我急切地开口：“妈，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……”

可话到一半，突然顿住了。

我该从哪里说起？

是从抑郁症开始说，还是月子中心的费用开始说，还是从彩礼开始说。

再或者是更久远的时候。

那些年，你在这个家过的很辛苦吧。

年轻时婆媳相处的艰难，半生被丈夫不遗余力的算计。

甚至一心爱护着长大的儿子，也只是把你当作垫脚石而已。

呼之欲出的真相，在这一刻却让我不知该怎样开口了。

所有的思绪突然涌上心头，不知不觉间，我竟怔怔地流下了两行泪水。

默了一会儿，对方终究是失去了耐心。

“然然，你有什么事必须要跟你妈说清楚？”

我的心猛地一紧，竟然是公公的声音。

“爸，妈不在家吗。”

公公叹气：“你妈心情太容易受刺激，所以平时都不怎么带手机，好尽量减少外界的影响。”

“舒然，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，我帮你转达。”

我连忙改口：“也没什么，就是关心一下妈妈的身体。想叮嘱她除了按时吃药还得多和朋友来往，这样才能心情好起来。”

公公赶紧应下：“好，我一定把你的孝心转达。不过你妈现在的情况不稳定，以后还是少给她打电话，免得她说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你生气。”

客气之后，正准备挂断电话却被公公再次喊住。

“对了，你那个月子中心定下来了吗，亲家那边也愿意出钱吧？”

我愣了一下：“周盛没跟你说吗？”

公公明显不知情：“从上次我们商量着凑钱之后没再联系呢，难道出了什么状况？”

我心下了然，一时间觉得十分讽刺。

这老登算计了别人一辈子，到头来即便倾囊相授下还是被自己儿子算计了一回。

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是吗，这不是现成的时机来了。

我笑道：“这笔钱我不是让周盛还给您了吗，难道周盛没给？”

“什么？他敢私吞了这笔……”

意识到自己嘴巴快过脑子后，公公马上又反应了过来。

他掩盖着刚刚的失态讪讪道：“估计他太忙了没顾得上，晚一些就给我了。”

呵呵，这爱财如命的父子俩，同仇敌忾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多么牢不可摧嘛。

一点蝇头小利足以让他们生出怀疑的种子。

挂断电话后，我用小号给周盛发去私信。

“兄弟，我用了你的法子确实不错，短短几天就多了一笔零花钱。”

“不过想瞒过我妈难免需要我爸的帮忙，但是他跟我要回扣这件事你怎么看。”

过了一会儿周盛回复我了。

“亲父子也要明算账，提前说好每次赚到了钱你们可以按照比例来分。比如我和我爸之间就是六四分，我六他四。”

我继续请教：“可是有的钱我不想分该怎么办。”

周盛果然赞同：“我理解你，有的钱老爷子不知道的话那我就自己偷偷收起来了。”

“反正以后他的就是我的，放在谁手里不一样呢。”

我在心中暗笑。

恐怕公公可不这么认为呢。